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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寧珠 |
行前
六月的酷熱煎熬一顆不安的心。
從5月5日遴選為蒙古台灣教育中心華語教師,到6月19日上飛機,只剩一個半月的時間。不明的環境、不明的教學對象、不明的需求、不明的課程內容……大大小小的疑問不斷糾結成巨大的恐懼。我可以經由網路、書籍進入蒙古的地理環境、山川文物、風土人情……但是,我無法真實的感受溫度的冷暖、城市空間的對應及人與人之間的互動……所有的問號只有回到母校,在應中系、華教系、國教處師長的指導及學姐們經驗分享後,才漸次描繪出希望的藍圖。
記得,語文學院陳院長千叮萬囑要出遠門的我:蒙古乾燥,這個馬油帶著……這串佛珠保佑平安……還不忘拿自己在蒙古如何力退搶匪的英勇事蹟,再三提醒我自身安全的重要。溫菊老師也提醒我隨時調整課程及教學法,總是要以符合當地需求為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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巫宜靜老師帶領我們聽蒙語、學蒙語,再給教材內容建議。在學習簡單會話的過程中,其實,也是將自己置身在與外語學習者同樣的高度上,同理哪些言語是交際中迫切的;哪些是不同語言系統中的難點;哪些又是可供借力使力作為正遷移的有利條件。我們花了點時間,強記了幾句,這些在往後的教學或生活中,確實成了建立友善關係的最佳橋樑。
5月27日,國教處Ivy安排與前期學姐面對面經驗分享。前期學姐們篳路藍縷打造了一個可以專心教學的環境,甚至提供了一套不必再經歷錯誤摸索而能應付各種狀況的「教戰手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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冊」。
最後,Ivy給了一份救命名單,有任何疑問可以一通電話找到援助的緊急聯絡網。
這之後,我們立即根據師長及學姐們的建議進行準備工作。在教學部分:一個負責中級;一個初級。利用PPT先各寫了幾課包括語言及文化的教材。雖說,閉門造車存在許多風險,但,至少可以是適時調整、修正教材的基礎。
另外,教具、文化教材的材料、小禮物、私人用品等等都必需在行李限重的前提下「錙銖必較」。
就要從駕訓班出發自己上路了!帶著師長們的叮嚀,握方向盤的手終於可以不抖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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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記
我們來到一年中最好的季節-六、七月。
相較於冬日的-40℃低溫,這火辣的艷陽只能被歸類為「溫暖」,即便它曬得你兩頰勝過蘋果的鮮紅。藍得發亮的天空底下,電車、公車、私家轎車穿梭奔馳在「馬」路上。車過處沙飛塵揚,撲面而來的還有帶著種子四處流浪的棉絮。此時,如果將自己包裹得只露出一對眼睛,那麼,當一群踩著高跟鞋、打扮入時的女性打跟前經過時,你會懷疑自己十足是個外星人!沒錯!這裡是現代與傳統重度反差的蒙古烏蘭巴托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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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,你夢中遼濶的草原、奔逐水草的牛、羊、馬匹、藍天下的白帳,遠在數十公里之外!
二十多天的日子裡,復瑗與我不只是伙伴,更貼切的說法是:生命共同體。只有她能理解我所說的每一句話,不需費勁的解釋。這麼簡單的要求,只有在言語不通的蒙古才能深刻體會到。我的蒙語溝通能力有限,還不如說是拿來「秀」的,因為,當地人只要一聽到你會幾句問好之類的話,就會很開心的與你交談,即使你很快就露出詞窮的窘狀,也不妨礙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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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格爾大學5樓宿舍的網路不通,所以,每天起床後,就得趕緊下樓到台灣教育中心準備今天的課程。利用教育中心裡的圖書、網路資料、電腦中的檔案;考慮學生的程度、需求;再與伙伴討論之後,一頁頁的教材才熱騰騰的出爐。每天,總要等到下午一、兩點下課後,才能鬆一口氣,也才能吃今天的第一頓飯。
即使是吃飯、出門逛街,我們談論的話題也幾乎不出學生及課程設計。教學的專業對話,在這些日子中,可以說,無處不在,也因為,不存在其他的干擾,所以,可以專心致志,算是莫大的收獲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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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級班的學生全是大一學生,花了較多的時間進行文化課程。他們喜歡在活動中學習華語,不耐反覆操練句式。有一位學生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「知道了!知道了!」乍聽之下,似有不耐的意味,久了之後,發現這有可能是大陸人表達「我懂了」的說法,也就見怪不怪了。
初級班的學生很認真,所以,教材內容、進度都要求紮實緊湊。因為多是大人,即便會的詞彙不多,仍可以進行文化差異的討論。因為「換班」,所以有機會同時接觸兩個差異極大的班級,對我而言,是一種挑戰,但,也受益良多。
相較於過去在泰北或國內外配班的華語教學,蒙古之行是我第一次真正面對「外國人」。很多時候,我需要用極淺白的言語或大量的肢體動作,去解釋一個詞彙。雖然很累,然而,當千言萬語換來彼此的會心一笑時,什麼也都值得了!
文化及語言訓練原為兩門獨立的課程,在這次的教學中,我們試著將文化及語言同時統整在一個單元中,不僅在做中學,也可以提高趣味,否則,三個小時的課程還真的有點長!
文化與語言結合的想法,譬如:將茶道與「把字句」結合運用是一個構想,或者,配合當地的繪畫,在扇面上以毛筆畫馬或蒙古包,取代梅、蘭、竹、菊,也是一個不同文化間的交流。但是,這些課程都比較難,無法在短時間之內排入正式的教學課程中,頗為遺憾!最容易上手;也最方便與語言結合的,大概就屬歌唱、剪紙及中國結了。
此次的文化課程設計包含:歌唱、剪紙、中國結、書法、國畫、茶道等,不論哪一項,想要教得漂亮,其實,教學者本身都必需付出相當的時間投入及研究。「教然後知不足」,過去沒有在這些方面多所著墨,被迫登場時才自知淺薄,因此,往後要把握每一個機會充實自己在才藝方面的功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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位於一樓的台灣教育中心圖書館內,只有《視聽華語》一種華語教材。這對學習簡體字及漢拼的蒙古學生而言,有著極大的閱讀障礙。在我們到達蒙古之前,其實,學生們已在當地老師的教授下,學習了兩個星期約莫18個小時的漢語課,使用的教材即是《當代中國》。接手之後,當然無法迴避既存的現實,然而,思及「臺灣教育中心」成立的目的-擴大招收外國學生來台留學及推動國際華語文教學等,我們又刻意以正、簡體字的對照方式來呈現教材內容,除了認識正體字之內涵外,更希望對日後來台求學的學生在學習漢字上有所幫助。
在我們停留蒙古的時日中,曾有幾位同學前來詢問、索取到 |
台灣就讀的資訊。由於,一方面言語不通;二方面找不到相關的表格資料,只得留下聯絡電話,請巴德瑪老師協助連繫。
未來之前,總有朋友善意提醒:小心醉漢、性騷擾、搶劫之類的危險情事,尤其是一張東方臉孔,特別容易引起注目。很幸運的,我們一路上都遇到許多貴人、善心人士:天格爾大學的校長、巴德瑪老師、阿麗老師、銘傳大學蒙古學生、警衛、台北駐烏蘭巴托代表、秘書、公車售票員、餐廳服務生、警察、市場老闆娘、路人等等,不管識與不識,每個人都熱情的給予我們幫助,光是看到他們一股勁的用力解釋說明,就令人感動莫名了!
三週,每週一到週四,每天三小時的華語課,很快就結束了。將近一個月,鐵板青椒羊肉、羊肉粥、羊肉包子、羊肉餡餅、烤羊排、羊肉湯麵的一羊多吃;每天早起上防晒、睡前推馬油的保養護膚;一天上上下下五樓的運動健身;開口閉口「Sain baina uu」、「Bayarlalaa」、「Bayartai」的日子,就只能留在烏蘭巴托了!
我回來了!感謝上蒼:我是如此的幸運可以擁有這麼多的美好!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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